fin de regime

法文fin de regime大概可以译作“政权末”,用法像fin de siècle世纪末,指涉带着难以言喻的衰败的终结时期。自动执法系统(AES)是长期、深层结构问题和制度崩坏的表征。我看到政权晚期至少三个问题:与民生实况脱节、政府职能的混淆与私营化政策寻租掠夺。

2012年11月21日下午,国会激烈辩论交通部预算案与AES自动抄牌系统后,民联议员要求记名投票(国会一般是“发声投票”)。计票时,议会停下议事,大家都拿起相机拍照,连议长也不例外。过去两年的国会会议,几乎每一个会季结束前,大家都相互告别一番,以为大选就到了,选后再会时必已沧海桑田,也必有胜有输、有人归故里。这一次会季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会议(当然,政府还是可以在明年3月召开国会)。

计票的小空档,有点像告别会,但因为针对充满争议的AES而记名投票,浮现在我脑海的是fin de regime这个法文 — 一个执政良久的政府,却在政权晚期连连犯错,连本属小事的AES,也尽显衰败不堪。

这一个多月来,在餐厅、走廊和洗手间遇到国阵议员,都听到他们下骂政府“傻了”、“疯了”才推行AES,其中泗嘉亭议员阿都阿兹反对最激烈、投票时选择缺席,而之前公开反对AES的巫青团团长凯里则在投票时宁静非常、极不自在。

以后回过头来写历史时,AES很可能是政权末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

千古以来,掌政的不再理解民间疾苦、不再明白小市民的生活心声,与民生实况脱节,最终导致政权崩解。政府在发500令吉援助金给每月家庭收入3000令吉以下的国人时,必然知道全国上下共有6成家庭在过着十个瓶子八个盖、盖来盖去盖不完的生活。一张300大元没得打折的传票是国内6成家庭10%的月入,小市民不反感才怪。

政府职能混淆则是政权末的症状。交通部长江作汉在国会回答交通部的问题。问到马航,答案那是财政部的范畴;问到公共交通,是首相署陆路公共交通委员会的权限;港口的实际运作也是财政部辖下,交通部只是所谓的“监管者”(regulator);机场也是一样,实际运作是财政部底下的公司管理。

陆路交通安全算是交通部的责任,但却把执法这个政府的职责交给私人机构牟利。更甚的是,AES不是取代警察抄牌的新制度。警察抄牌继续,警察的电眼抄牌也继续。也就是说,以后,警察抄警察的,交通部外包AES抄他们的,大家抄得不亦乐乎,政府籍此变相征税,苦的是小市民。

江作汉还说,推行AES是因为宪法要求政府保障人民的性命,要动用宪法来说服大家。可是,每年车祸死亡的6千余人当中,三分之二是电单车骑士。交通部为电单车骑士做了什么?交通部有确保所有的高速公路都有好的电单车道吗?没有,江作汉会说,那是工程部的责任。交通部有确保公共交通便利、高效吗?因为只有这样,社会上比较贫穷的国人不必只是依赖电单车,可以搭公车。部长肯定的答案是:公共交通是首相署的责任。世界上哪一个国家的交通部长不管公共交通?也就只有马来西亚。

最后,AES这件小事也将自1980年代初马哈迪上台以来推行的私营化政策的弊端一一显露。内政部长说警察自1995年起陆续购买124台抓超速的相机,一共耗资2350万令吉。民联议员提到这比美国城市的类似相机贵了10倍,副部长说价格包括培训等“服务”。

而警察的相机,又比AES来得便宜。AES的相机到底要投资多少,因为政府不愿公布合约,所以没人能确定。江作汉部长在国会罗列了一堆承包公司将负责的工作项目,来说明价格昂贵的原因。问题是,30年来的私营化政策BOT(建设、运作、交还政府)的模式,不就一再说明价格任由私营公司天价一番,小市民买单吗?

fin de regime一词一直盘旋在我脑际。

备注:此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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