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雜貨店到大超市(4)-华基政党还是全民中左政党

杂货店到大超市-4

民主行动党在1970-1980年代争取华裔“族裔权益”,是行动党的DNA和核心议程吗?还是历史情境下对强权作出必要的反抗。争取语言文化权利是我们的唯一或核心议程吗?争取马来选民的支持,有可能在民主行动党完全没有调整论述的情况下完成吗?有那么一天,民主行动党是否准备接受,如果我们当中最优秀的领袖是马来人穆斯林,我们愿意接受他成为最主要的党领导人?

这些问题将决定到底民主行动党人把自己看作是优秀廉洁版马华2.0或者国大党2.0,还是我们真的相信,自1966年起,我们一直要以新的想象,以马来西亚人的认同为先,其他认同次之。我坚信,我加入的民主行动党,是为了民主、公正、平等、经济正义的马来西亚而奋斗的理想型政党,而不是为华人或者印度人族裔权益奋斗的政党。

1990年大选给马哈迪政权的冲击与1995年大选给民主行动党的冲击,其实是一体两面的:马来西亚社会其实有某个中间,是可以争取,也是政治的王道。

1969年至1990年的政党结构,基本上是一方面伊斯兰党从马来/伊斯兰的侧翼攻击巫统向非马来人“出卖”马来人、伊斯兰权益,另一方面则是民主行动党代表非马来人不满513事件以后巫统“马来人至上主义”的情绪,从另一个侧翼攻击巫统的伙伴马华、民政、人联与国大党。

马来西亚政治有三个板块:政治民主化、经济正义和认同政治。认同政治是我所谓的3R议题——宗教(Race)、族群(Religion)、皇室(Royalty)。在这之前,语言也是认同政治重要的一环。

政治民主化可以以BERSIH为表征。我们在过去近10年来,通过政治民主化的议程团结了在野党的势力,挑战国阵/巫统的威权政治。国阵/巫统则以3R认同政治反击,不断煽动马来选民的忧虑与恐惧,尤其是乡区与半城乡选区的马来选民,进而维持巫统政权。

接下来,经济将会成为接下来政治最重要的竞争领域。民主行动党和民联需要全方位的经济思维和论述,才能在各族国人面对更为严峻的经济压力时,获得他们的委托。

一般上,我们都认为,经济不景对执政党不利、对在野党有利。然而,也有很多例子显示,经济不景气时,右翼、极端排外或者以认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进行煽动的执政党,是可以通过在外交或者认同政治上表现强势和强硬得到广大的支持。纳粹主义希特勒就是历史上最好的教训,他的政权最初的确是从选举中产生,而且是在民众厌倦无能的民主党派以后,追寻纳粹主义。当代欧洲各国的新纳粹主义也是在类似背景中形成。

经历了2013年505大选以后,巫统在马来选民当中的支持率继续下降,首相纳吉的支持也每况愈下。尽管不断动员族群与宗教政治,巫统的支持率并没有增加,只是民联也没有扩大到我们在马来选民当中的支持。
民主行动党与民联如果希望能够在下一个经济风暴或危机来临时,取得选民的支持,就得看民主行动党是否可以在最快的速度,从“华人政党”的符号中逃脱出来,全面深化我们对经济的讨论。

如果民主行动党可以在3R议题上走向中间,而在经济上可以全面呼应大时代对经济不均的愤怒,尤其是国内马来选民对朋党经济的厌恶,把行动党清楚定位为全民中左政党,我们不仅可以扩大行动党和民联的政治空间,更是在改写马来西亚的历史。
行动党与伊斯兰党某个程度上是镜像(mirror reflection)。现在的槟城的行动党就像是吉兰丹的伊斯兰党。伊斯兰党在北马4州强,行动党的基本盘在城市选区。1998年以前,伊斯兰党的领导层以宗教师挂帅,党员以没有得到国阵/巫统好处、又有点“骨气”的独立小农与小贩为主;民主行动党的领袖以律师群挂帅,党员以得不到国阵/巫统好处、但不愿屈服的小商小贩为主。
从支持者过去的阶级位置来看,行动党与伊斯兰党的共同点很多。如果两党可以在经济上都成为全民中左政党,以争取经济正义为核心议程,确立民主行动党与伊斯兰党的共同经济纲领,就不必陷入伊斯兰之争。

如果民主行动党因为伊斯兰之争而最终被迫要与伊斯兰党脱离联盟关系,就需要现在全面建立本身的马来支持群。行动党如果争取到马来组织的支持,对民联三党都好。无论是前者或后者,退守回到经营华语圈华裔这一块,肯定不是历史给我们的挑战。

历史给我们的教训是,我们不要像伊斯兰党在最辉煌的时刻突然保守,无法踏出去,最后陷入困局中。历史给我们的使命是,从我们所处在的位置,带领马来西亚穿越红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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