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政治

我敢说刚公布的《2013-2025教育发展大蓝图初步报告》,除了砍了几棵树印了一堆报告书和一众政府高官的自吹自擂以后,对教育改革没有什么实质作用,也很快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说这番重话,是因为马来西亚的教育前景,关键在于处理教育管理的政治过程上要有新的思维、新的框架、结构和体系,否则也是徒然。

这样说,可能有些狭隘诠释“政治”的论者马上会跳起来,“不要政治化教育!”。稍安勿躁,我说的“政治”不是政治人物之间的口水,而是为政治人物导航的深层思维,以及规范行政官僚日常作业的体系。

我1984年进入小学,是KBSR小学综合课程新制度的第二年。1981年7月马哈迪上台当首相,一切似乎都得要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只要名堂、要新。教育部于1982年在350所小学推行KBSR,1983年全国推行。当时的口号很多,“3M”是大家都记得的,意指小学的重点是培养学生的听、读、写、算能力。

我们后来都说3M是“main, makan, minum。”很多学校在过去30年成为学生认识朋友吃喝玩乐的场所。至于学习,就要看各自造化,也要看有钱上补习班与否。

30年过去了,当年的教育部长是年轻、意气风发的阿都拉,现在他连首相也当了,也退休数年。还记得KBSR开始推行时,其中一个重点目标是减少死背书,不必那么多课本、作业。但是,一日没有正视教育局官员、校方和书商的利益输送,华小学生的书包30年后还是一样重。

如果30年前的改革成功,本周推介时,同一个政府就不必承认之所以需要新的蓝图,是因为马来西亚当下已落在世界的后头。

马来西亚的教育,不是请顾问公司草拟一份大蓝图就能解决的。纳吉政府对顾问公司的依赖,是前所未有的。林吉祥说得好,要制定全民参与提意见的教育方案,由朝野议员组成的国会委员会巡回咨询是最基本的功课。

马来西亚教育的改革,至少在以下两大政治问题上,有宽宏的视野和文化自信才能走出新路,其他的都是技术和枝节的问题。

第一,走出单语民族主义。回看过去50年的历史,教育是不同版本的单语民族主义的冲突点。

马来西亚处在世界其中一个最繁忙的商业和文化交汇点,多元文化是我们的资产。有一天,当巫统的狭义族群动员消亡以后,我们都要一起打造一个完全跳出现在“国小”、“华小”、“淡小”的分野。我知道这样说,肯定有人会反驳,坚持华小再过五千年都得存在。我的说法是,如果没有“国小”的存在,就不必筑一道长城围起来称之为“华小”。

我理想中的马来西亚,是以后的华小也有很多巫裔学生,以后的华小不只教好英语和马来语,也教淡米尔文和印度文化与历史。我们现在所谓的“国小”也亦然如此。

第二,与走出单语民族主义相关的,是走出中央集权大一统。中央政府在基础教育的领域上,应该尽量下放权力给州政府,甚至民选的地方政府,让这些次级政府根据当地的文化需要分配教育资源。

我理想中的马来西亚,是有那么一天,砂拉越的各族孩子可以多学伊班文,吉打的孩子可以多读有千年历史的吉打王朝史而不是一味地以为马来西亚是从马六甲王朝开始。

《教育大蓝图》并没有超越单语民族主义和走出大一统这两个环节上。摆脱花俏的宣传口吻,这份文件,与30年前KBSR谈的,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只能唏嘘政治思维没有超越,教育成果停滞不前,牺牲的是孩子和这个国家的未来。

备注:此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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